冰面“咔吧咔吧”裂到了靳寒川脚边,裂纹像毒蛇吐信爬过他脚踝,把冰碴摩擦得“沙沙”作响。
黑阁三个差役举着绣春刀围上来,头前那个刀尖距靳寒川咽喉只剩半尺,嘴角挂着冰碴样的狞笑:
“靳爷,别折腾了。这冰面撑不了三口气,你胳膊不利索,掉下去冻成冰疙瘩,开春化了连骨头渣都找不着!”
“找不着?”
靳寒川反手攥住冰下那只枯手的腕骨,猛一拧,“咔嚓”脆响混着冰裂声炸开,尸手应声松开脚脖。
随即他喉间碾出冷笑,猛踹对方膝盖窝,“去年张御史沉江时,你们也是这么说的吧?”
那差役“哎哟”一声单膝砸在冰上,“咚”的闷响震得冰面又裂三寸。
另两个差役立刻挥刀砍来,刀风扫得靳寒川侧脸生疼。
“大人小心!”
赵二虎拽着他后襟猛扯,自己却被冰棱绊得踉跄。
他刚从冰窟窿里薅出尸身胳膊,冻红的手还在使劲掰尸腕,指节磨得“沙沙”响,手背冻疮裂了口,血丝混着冰碴粘在尸身上,“这尸手攥得跟铁钳似的!指缝冒红水,腥得人想呕!”
靳寒川借赵二虎一拽的劲侧身,差役的绣春刀擦着他鼻尖劈在冰上,“噌”地溅起冰花。
他反手拍开赵二虎:“盯着尸身!”
他用断刀“嗡”地劈向左侧差役手腕,对方慌忙回刀格挡。
两刃相碰的“当啷”声里,靳寒川单臂侧滚,左肘磕冰发麻,寒气钻骨,同时他瞅准空档,断刀顺着冰面扫向头前差役脚踝。
“嗷!”
那差役单脚着地踉跄,绣春刀脱手砸在尸身,“咔嚓”剁断尸指。
黑血涌出的瞬间,一枚血红野果从指缝滚出,黏腻的果肉沾着冰碴,盐粒在月下亮如碎银,裹着铁屑似的硬渣。
“这果子?”
靳寒川舔到嘴角溅的果肉,发苦的咸涩味炸开,跟十年前姐姐血沫里的盐粒一个味!
“大人!右边抄过来了!”
赵二虎突然嘶吼,右侧差役正绕到尸身后面,刀尖直指靳寒川后心。
靳寒川猛地矮身,差役的刀劈在尸身肋骨上,“咔嚓”断成两截。
他借着尸身掩护反手一肘,正中对方咽喉,那差役低哼着栽倒,撞得冰面又裂一片。
“撤!去搬救兵!”
头前差役捂着流血的脚踝吼道。
剩下那个见状挥刀虚晃,转身就跑,冰碴被踩得“哗哗”作响,远远还传来骂声:
“等着!黑阁大队马上到,看你插翅难飞!”
靳寒川刚啐出带血的唾沫,骂了句“狗崽子”,耳朵就被冰面下“咕咚”一声闷响撞得发麻,像有什么东西在水里用头撞着冰。
他眼角扫过逃跑者的背影,又猛地盯住码头方向:
那里的火把光正一节节往上爬,把冰面照得忽明忽暗,脚步声混着铁器碰撞声,“哐当哐当”碾过来。
虽然离着还有半里地远,但已像铁链缠上了脚踝。
“大人!这血……这果子!”
赵二虎的手在尸身胸腔上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,黑血在冰上“滋滋”冒着白气,酸腐味混着河风扑过来,呛得他直缩脖子。
“是菩提子!你看果肉里的铁屑,跟漕帮船上的锈钉子一个样!沾了盐能烂肉。去年码头要饭的捡了这果子,三天就烂得流脓,招的苍蝇能把人抬走!”
靳寒川的手已摸进怀里,指尖触到骨簪的瞬间,旧伤突然像被冰锥扎了一下。
那是姐姐留给他的念想,顶端磨得锃亮,还带着点体温。
他摩挲着骨簪的磨痕,喉结滚得像吞了冰球,声音压得比寒风还低:
“济世堂前年就烧光这果子了,怎么会出现在尸身里?”
“谁知道呢!”
赵二虎往他身后缩了缩,冻裂的手攥着验毒银针的布包,馊味混着冷汗味飘出来,眼睛却瞟着越来越近的火把:
“盐商们说这果子毒得邪乎,三天能把人烂成流脓的腌肉。我二舅哥在衙门当差,亲眼见了御史大人的尸首,那味儿,三里地外都能闻见,跟臭咸鱼拌了烂肉似的!”
“御史就是这么死的?”
靳寒川突然咬着牙把骨簪扎进尸腹,冰硬的肚皮“噗”地裂开,五枚紫黑菩提果混着腥臭黑血涌出来,溅在冰上像打翻的酱坛子。
果皮沾着的盐粒蹭过指尖,糙硌得像尸身表面的颗粒,而指腹沾的汁又黏又凉,带着点官银特有的金属腥气。
这味道刚钻进鼻腔,他右臂旧伤就“突突”跳起来,跟被烙铁烫过的痛感一模一样。
“可不是嘛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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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二虎点头时唾沫星子溅在冰上,冻成小冰珠,“我去收尸时,那尸首肿得跟浸了盐水的猪似的,用钩子一挑就流黄汤,烂肉里嵌的盐粒,跟这些尸身一个德性!”
“黑阁这群败类!”
靳寒川甩手把果子砸在冰上,裂纹“咔”地多爬了半寸,“这毒他们用了不止一次!”
他盯着远处火把的光,已经能看清晃动的人影,吆喝声穿透寒风:
“往冰面搜!抓住断臂的赏五两!”
赵二虎吓得一哆嗦,慌忙把验毒银针往靳寒川手里塞,布包汗湿得能拧出水:
“验验就知道!这是我家传的针,灵得很!上次验老鼠药,一扎就变黑!要快!”
靳寒川接过银针,针身冰得刺骨,寒气顺着掌心往骨头缝里钻。
他侧耳听着脚步声,冰碴被踩碎的“沙沙”响越来越密,离这边顶多三十步了。
“噌!”
银针猛地扎进果肉,银白色针身瞬间蒙上一层金色,连针尖都闪着晃眼的光,在月下看得真真的。
“毒遇银显贵!”
赵二虎的声音抖得像筛糠,往他身后又缩了缩,“是官银熔的金粉!黑阁就爱用这铺张玩意儿!”
靳寒川捏着银针的手猛地收紧,金芒在他断指关节处跳得更凶。
远处的人影已能看出举刀的轮廓,吆喝声撞在冰面上弹回来:
“就在那儿!快围上去!”
“他们就快到了!”
赵二虎拽着靳寒川的胳膊往后缩,指甲掐进他皮肉里,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,“这毒是他们的死穴,绝不能让你验实,验实了咱都得被剁成肉酱!”
靳寒川猛地甩脱他的手,断刀“噌”地劈向冰面,火星在火把光里炸开:
“怕个鸟!”
话音未落,左侧差役的绣春刀已劈到面门,他头一偏,刀风扫过鼻尖,带着刺骨的寒气。
“接住!”
靳寒川矮身躲过刀锋,同时将银针往靴筒里一塞,冰凉金属贴着脚踝硌得生疼。俯身从尸腹抓出三枚菩提果,用油纸裹了往赵二虎怀里砸,“塞好!”
赵二虎慌忙接住,怀里的黏液透过布料渗进来,又黏又凉,跟身后差役的刀风一样让他发毛。
他刚想躲,就见靳寒川已与两个差役缠在一处。
靳寒川的断刀横劈对方手腕,“当啷”一声震得那人虎口流血。
另一个差役趁机踹向靳寒川腰眼,却被他旋身避过,反被一脚踹在膝盖上,“咔嚓”一声,差役跪碎冰面。
“大人!尸身怀里有东西!”
赵二虎突然嘶吼,原来靳寒川踹飞差役时,尸身怀里掉出本《解毒方》,封皮绣着歪歪扭扭的白梅,针脚里卡着的薄荷碎末在风里飘着。
靳寒川眼角余光瞥见医典,反手一掌拍开身前差役的脸,借着反劲扑过去捞书。
指尖刚触到纸页,右侧差役的刀已劈到后背,他猛地矮身,刀刃擦着他的脊梁骨劈进冰里,只听得“噌”地一声。
“是济世堂的书!”
靳寒川抓着医典一个翻滚,书页在风里“哗哗”作响,当他翻到第47页突然卡住:
撕裂的边缘带着湿墨,只剩“菩提子解…需…”几个字,墨迹在指尖黏糊糊的,混着松烟墨的苦味。
“沈墨仪的!”
赵二虎抱着菩提果躲在尸身后面,看着封皮白梅直哆嗦,“去年她给你包伤时翻过这页,当时她脸都白了!”
靳寒川突然按住赵二虎的后脑勺往冰上摁,同时抬刀格挡差役的劈砍,刀刃相碰的“当啷”声里,他压低声音咬着牙说:
“看我指的地方,书里缺的字,跟这玩意儿有关!”
他飞快地用断刀在自己后背划了道弧线,正是脊椎的位置。
赵二虎被冰碴硌得牙床发酸,却瞬间懂了,喉咙里“呜呜”应着。
“黑阁的狗东西!”
靳寒川猛地起身,断刀直刺差役心窝,“买铁屑就是为了炼这毒!”
他边打边翻医典,白梅绣线在火光里晃,像沈墨仪当时躲闪的眼神,“沈墨仪定是知道什么,才被他们撕了这页!”
远处的火把已汇成一片火海,差役的吆喝声炸得冰面发颤:
“砍断他的胳膊!赏十两!”
靳寒川将医典往怀里一揣,断刀舞得风车似的,每一刀都带着旧伤的怒火。
他知道,这书页里藏的不仅是解药,更是撕开黑阁的血口子,而他,必须带着这口子冲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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