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墨仪见刀疤脸狂笑,趁机反手一簪扎进他受伤的手腕。
银簪尖穿透皮肉的瞬间,汉子“嗷”一嗓子惨叫起来,血“汩汩”淌进盐堆,融出一圈圈红圈。
“小贱人!”
刀疤脸疼得五官扭曲,另一只手挥着铁钩就往她脸上砸,风声带着铁锈味扑面而来。
沈墨仪赶紧矮身躲开,铁钩勾住了她的衣角,“刺啦”一声扯破个口子。
她退到尸堆边,脚踝踢到个软乎乎的东西,低头一看是具腐尸攥紧的拳头。
用银簪撬开,里面竟是半块白梅绣帕,边缘磨得发毛,梅花绣得歪歪扭扭。
这是爹独有的针法,他总说“歪点才像被雨打蔫的真梅”,娘还总笑他绣得丑。
帕子上沾着当归药味,混着尸臭也盖不住。
沈墨仪心头一沉:上个月齐云白买当归,包药纸就是用这种帕子裁的!
“齐云白用我爹的帕子嫁祸!”
她把帕子往怀里一塞,“他想把漕帮的罪都扣在沈家头上!”
靳寒川挥刀逼退漕帮人:
“你确定是你爹的手艺?”
“错不了!这梅花枝干用‘回针法’,全南京只有我爹这么绣!”
靳寒川踹开身前的汉子,那汉子“咚”地撞在舱壁上,滑坐在地捂着肚子哼哼。
他趁机用断刀挑起地上的半截绣春刀:
“看好了!万历二十年造的抗倭刀,刀柄有工部火漆印,‘玄字七’是编号,除了刑部黑库谁能有?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脸色发白的漕帮人,舔了舔干裂的嘴唇:
“当年我爹经手入库,三十七把一把不少!现在就剩这半截,其他的去哪了?”
刀疤脸冷汗直流,攥着铁钩的手抖个不停:
“是、是从水里捞的!跟黑库没关系!”
声音发飘,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。
“捞的?”
靳寒川声音压得像磨刀子,断刀往刀疤脸脖子上压了压。
“我爹查这走私案时被灭门,你说巧不巧?三十七把刀,少一把都不行,剩下的藏在童尸堆里,还是运去黑阁了?”
刀疤脸被刀刃顶着脖子,喘气都费劲,嘴唇哆嗦着:
“我、我就负责运尸身,其他的不知道啊!”
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盐堆,指甲缝里塞满盐粒。
“不知道?”
沈墨仪捡起绣春刀,刀尖指着他肋骨:
“这刀出现在盐尸肚子里,难不成自己长腿跑进来的?我爹给你们治伤时,没少听你们吹‘走私的刀比菜刀还多’!”
刀疤脸突然嘶吼起来,像是被戳中痛处:
“我说!抗倭刀是黑阁要的!他们改成‘特殊工具’,每次送刀过去,都看见黑阁的人往童尸身上划……”
话没说完猛地闭嘴,眼里满是恐惧,像是怕多说一个字就招祸。
靳寒川与沈墨仪交换眼神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。
“改造?划童尸?”
靳寒川声音冷得像冰,“你们用抗倭刀伤无辜孩童,就不怕天打雷劈?”
他踹了刀疤脸一脚,把人踹得趴在盐堆上。
刀疤脸咳得撕心裂肺,盐粒灌了一嘴:
“别打了!抗倭刀被改成剥骨刀……黑阁的说,童尸的脊椎液用这刀取才干净……”
“畜生!”
沈墨仪的银簪猛地扎进他手背,“取脊椎液做什么?跟菩提毒有关?”
刀疤脸疼得浑身抽搐,额角青筋暴起:
“是、是解药……黑阁的说,用童尸脊椎液炼的药能解菩提毒……还说沈姑娘的娘就是靠这药活下来的……”
“你胡说!”
沈墨仪的银簪又往下压了半寸,血珠顺着簪身淌进盐粒,“我娘是病死的,与你们这些腌臜事无关!”
手在抖,心里却泛着慌,娘临终前确实咳了三个月,爹守在床边熬药的样子,她到现在还记得。
靳寒川突然按住她的手,断刀指向舱门,声音压得低:
“有人来了。”
断臂隐隐作痛,额角渗着汗,顺着下巴往下滴。
舱门“哐当”被撞开,青布衫书生带着十几个护卫闯进来,火把照得他手指上的银戒发亮。
他刚要开口,眼角突然瞥见暗格方向的湿痕,又闻见空气中残留的水汽味,脸色骤沉:
“不对!齐山长备的火药引线呢?”
旁边的刀疤脸慌忙摸向舱底,手刚碰到青石就喊:
“湿的!引线被人弄湿了!”
书生踹开脚边的漕帮汉子,像踢块烂布,眼神扫过沈墨仪和靳寒川,冷笑一声:
“看来二位不止会查案,还懂拆招。可惜啊……”
他抬手示意护卫围上,“今晚这盐船,烧不成也得沉。”
“晚你娘的头!”
靳寒川断刀指向他,“去年丢的三十七把刀,剩下的是不是成了你们剜童尸的凶器?”
书生捡起半截绣春刀,用袖子擦了擦锈迹,笑了笑:
“剜?太便宜他们了。这些娃的脊椎液是解菩提毒的良药引,沈姑娘,你娘靠这方子多活三年,该谢我们才是。”
“放屁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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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墨仪的银簪抖得厉害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:
“我娘的药是我爹熬的,药渣埋在后院老槐树下,从没见过什么脊椎液!”
“哦?”
书生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纸扔在尸堆上,“这是你爹的供词,说你娘带海盗毒源跑了,这些娃是用她留下的毒种喂大的,血里藏着解毒密钥。”
靳寒川捡起供词,墨迹发黑发黏,是用掺铁屑的血写的。
“假的!”
他把纸摔在书生脸上,“我爹卷宗里记着,沈砚的笔迹带钩,尤其‘沈’字的竖弯钩跟刀劈似的,这字横平竖直,分明是伪造的!”
沈墨仪也瞥了一眼,火更大了:
“爹写‘砚’字总把最后一点挑得老高,这纸上的字跟刀切的一样,假得不能再假!”
书生拍了拍衣襟上的灰,脸上的笑收了:
“看来好话听不进去。”
护卫们举刀围上来,“让沈姑娘亲眼看,暗格里第三具娃,后颈有‘婉’字烙印,跟你娘玉佩上的一模一样。”
沈墨仪冲到暗格前,火把凑近一看,童尸后颈果然有青黑色烙印,像朵枯花,跟娘玉佩上的字分毫不差。
她踉跄后退,撞在靳寒川身上,银簪“当啷”掉在地上,脑子一片空白:
“不可能……这不是真的……”
“没什么不可能。”
书生铁钩指向通风口,语气轻飘飘的却让人发冷:
“那地方通秦淮河,去年三船童尸从这儿抛下去,盐粒泡得骨头发胀,跟舱里这些一个样。”
“格老子的!”
靳寒川把断刀塞给沈墨仪,抱起一具童尸往护卫堆里冲,“赵二虎!砸盐袋堵门!”
赵二虎抱起盐袋往门口扔,没扔准弹了回来,“轰隆”一声埋了半个舱门。
沈墨仪银簪扎进个护卫手腕,拽着赵二虎往通风口跑:
“快!栅栏锈透了,使劲踹!”
“想走?”
书生毒镖从袖中飞出,直取沈墨仪后脑。
靳寒川扑过去挡,镖尖擦过他断臂,带起串黑脓划开血口,疼得他闷哼一声。
“沈墨仪!看童尸手里的帕子!”
沈墨仪低头一看,最上面那具童尸攥着半截白梅绣帕,边角绣着极小的“砚”字:是爹的名字。
“齐云白用我爹的帕子栽赃!”
她抓起帕子塞进怀里,“这是证据!”
“证据?到阴曹地府再用吧!”
书生铁钩勾住靳寒川腰带往暗格里拖,“让你跟这些娃作伴!”
“做梦!”
靳寒川拽过盐袋往书生脸上砸。
盐袋破了口,硝盐撒了书生一脸,呛得他直揉眼。
“沈墨仪!记着暗格里的童尸数:十三具,跟‘乙亥七’船藏尸数对得上!千万别忘!”
沈墨仪刚钻出通风口,就听见舱里“滋滋”声。是靳寒川点燃了油布。
“靳寒川!你疯了?”
她扒着通风口边缘,眼泪混着盐粒往下掉,看见他断刀劈向护卫,半截绣春刀从尸堆里滚出来。
“疯你也得走!”
靳寒川声音从盐雾里钻出来,带着喘,脚边的绣春刀被他一脚踢向通风口。
“去找漕帮老舵主,他左手缺根小指,提‘白梅’他就懂!快去!”
“那你呢?”
沈墨仪接住绣春刀,刀柄磨得手心发烫。
“我?”
靳寒川劈翻一个护卫,脸上溅着血,笑得狠戾,“我得让这些娃看看,谁才是真正的腌臜货!”
“轰隆!”
盐舱炸开,火光映红了秦淮河。
沈墨仪被气浪掀进水里,回头看时,靳寒川抱着童尸站在火光里。
断刀上的血滴在盐粒上冒白烟,像极了爹药铺里熬糊的药汤。
“靳寒川!”
她在水里喊,声音被爆炸声吞了一半,想往回游,却被水流带着往船尾冲。
怀里的两块帕子隔着湿衣襟贴在一起,跟烧红的烙铁,与掌心的绣春刀形成三角,压得她喘不过气。
远处传来船桨声,漕帮老舵主的船往这边划,船头白梅灯笼在风浪里摇晃。
沈墨仪抹了把脸,摸到领口露出的玉佩。
她娘留下的“婉”字玉佩,边缘与帕子上的血迹拼出完整花瓣,触目惊心。
她咬着牙往船影游,绣春刀磕到石头“当啷”响,惊起一群水鸟。
“十三具童尸……玄字七刀……”
她划水越来越急,灯笼光晕里,老舵主身影渐清。
可他身后那人手里,分明握着漕帮死士同款铁钩,钩尖沾着未干的盐粒。
沈墨仪心一沉,突然想起赵二虎藏盐晶的动作。
这舱里的每粒盐,怕都藏着见不得人的勾当。
“齐云白,这笔账我跟你没完,可老舵主,你又站在哪边?”
更让她发冷的是,刚才炸开的盐粒中,混着几粒与童尸烙印纹路相似的结晶,像未解开的暗号,顺着水流漂向她脚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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