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岳龙与鲍恩琰听到这话,顿时都笑了起来。
薛白被陈天民一打趣,反而正色说道:“我一定会考到北京去读大学的!”
“我薛白若有机会能去北京到各位文学泰斗手下求学,死而无憾!”
林岳龙,鲍恩琰跟陈天民看到鲍恩琰这一本正经的模样,反而笑得更大声了。
“行了行了,好好喝你的可乐,别一天到晚死不死的!”
林岳龙拍了拍薛白的肩膀:“你是我们小队里最有文化的,你可不能死,你以后还得当夫子,教后面的小孩子呢!”
陈天民也吸了一口汽水,看向旁边的鲍恩琰:“小夫子以后八成是要去当教书匠了,林老大应该是会去当兵。“
“老鲍,那你呢?”
“你以后想当什么?”
鲍恩琰被陈天民这么一问,反而愣住了。
他想了想,抓了抓头说:“我也没想到。可能以后跟鲁迅先生一样,当个作家?”
“作家”这两个字一出来,薛白、林岳龙跟陈天民的眼睛都直了。
薛白更是诧异道:“好家伙,你喜欢鲁迅先生啊?”
“老鲍,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?”
鲍恩琰小声说道:“鲁迅先生主编的《语丝》,我一直都有攒钱在买着看。”
但说到这里时,他的眼神忽然就坚定了起来:“鲁迅先生说过,学医救不了中国。”
“即使一个国家的人民体格再健壮,如果他们的精神世界愚弱,那么他们只能成为毫无意义的示众材料和看客。”
林岳龙喝了一大口汽水说道:“所以,你想当个作家?”
鲍恩琰点头说道:“对,我也要当一个像鲁迅先生那样,唤醒国人斗志的作家。如果有机会,我想去上海读大学,见见鲁迅先生,当面向他请教!”
林岳龙见鲍恩琰说得认真,也不忍心打击他:“好家伙,我们三个里面,以后我当个‘小将军’,薛白做‘小夫子’,鲍恩琰当‘小作家’,都是个厉害人物呢!”
他看向陈天民问道:“倒是陈天民,你呢?你以后想干嘛?”
陈天民不假思索道:“当飞行员啊!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?”
薛白有些吃惊地扶了扶眼镜:“你说得真的啊,我还当你说着玩的呢!”
陈天民撇了撇嘴说道:“我想当飞行员,我向往的蓝天,就像你向往的‘北大’,就像老鲍向往的‘鲁迅先生’。”
“所以啊,我们谁也别笑话谁!”
林岳龙举起手里的汽水瓶,朝另外三人晃了晃:“那我们一言为定。祝我们都早日梦想成真!”
陈天民跟另外两人一起举起了手里的汽水瓶,四只汽水瓶“砰”地碰在一起。
“好!一言为定!”
四个少年人的笑声,穿过初夏的树叶,洒满了热闹繁华的古街。
……
但很快,国内的局势却更加混乱。
镇江作为距离首都南京最近的江苏省会,茶馆里的重磅消息、报纸上的重大新闻也是一件接着一件,令人目不暇接。
二月份的时候,茶馆里、报纸上还在说蒋介石政府集结了20万大军准备瑞金剿匪“一雪前耻”。
四月份,黄花节刚过,已经传出首战失利的消息。
五月份的时候,鲍恩琰过端午节假期。
四人照例在队长林岳龙手下去大西路上分发了粽子、米糕,坐在红卍字会楼上的阳台上休息晒太阳。
恰饭时间,你看的每一条广告都是作者大大的稿费
薛白眼瞅着四下无人,对着林岳龙、陈天民跟薛白招了招手。
“队长、天民,老鲍,都过来,给你们看个好东西!”
接着,他现宝似得从长衫里面贴身抖出一个油布包裹。
陈天民本来还以为薛白是私藏了什么零食,结果神神秘秘地从包裹里面拿出了一份《红旗周报》。
陈天民在家里经常看到父亲陈子祥看报纸,倒也没觉得是什么稀罕物件。
林岳龙有些失望地捶了薛白肩膀一下:“嗐,神神叨叨的,我还当你藏了半只烧鸡带给兄弟们打牙祭呢!”
薛白一本正经地推了推眼镜:“你懂什么?这可比烧鸡好吃多了!”
一旁的鲍恩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。
“红,红旗?这是共产……”
薛白赶紧竖起中指,做了一个“噤声”的手势:“想不想知道江西前线的真实情况?”
他指了指“红旗”两个字说道:“这是上海出的,看这个就对了!”
陈天民一听“上海”两字,眼睛也有神了,蹲下身凑到了薛白跟鲍恩琰身边。
林岳龙似乎还是觉得兴趣缺缺,他叼着不知道从哪里摘下来的翠绿草根子,拍了拍屁股起身道。
“啥啊!报纸怎么吃啊?”
薛白抬起头,白了林岳龙一句:“你个土老帽!”
“陈望道先生翻译《共产党宣言》的时候说过‘真理的味道比蜜甜’!”
“谁还叫你真吃啊?”
鲍恩琰在一旁也频频点头说:“对对对,陈望道先生翻译的时候废寝忘食,用墨汁蘸粽子吃,还说‘好甜好甜’。”
鲍恩琰嘴角都压不住了:“鲁迅先生说过这个故事,还特地夸他对中国做了一件好事。我记得呢!”
林岳龙背对兴奋的两人,摆了摆手说:“行了,你们是秀才,我是兵。我说不过你们!”
“你们看,我给你们望风放哨。”
“给旁人看到,你们可要遭老罪了!”
鲍恩琰一边看着《红旗周报》,一边激动道:“红军沿着赣东山地向东反攻,短短15天时间‘五战五捷’,好厉害啊!”
薛白在一旁说道:“红军是替人民打仗的,蒋介石的兵是为了钱打仗的,能一个样吗?”
陈天民本来想在《红旗周报》上找找上海的近况,看看有没有杨惠敏的消息。
翻完不算厚的《红旗周报》,全篇只介绍了一点上海工人运动的简报。
但比起对于上海的工人们一无所知,《红旗周报》也算给陈天民开了一个与并不遥远,但陌生的上海工人们开了一个隔空对话的窗口了。
后来,四人小组看《红旗周报》就变成了每次休假的一个保留曲目了。
大部分时候是林岳龙望风,其他三个人凑在一块看《红旗周报》。
有的时候,陈天民跟林岳龙一起放哨。
薛白有时会跟另外三人讲一讲他从书上看来的共产理论。
三人也不排斥。
陈天民听那些工人运动的小故事很有意思。
但这样轻松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。
下半年开学没多久的一个周末。
薛白一脸悲愤地扯着一张报纸,狠狠拍到了水泥地上。
“兄弟们!日本鬼子对咱们的东北动手了!”
恰饭时间,你看的每一条广告都是作者大大的稿费